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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书(二)

给世界别一个我

自序:
  给世界别一个我

浩:
  这是你于二十五岁的盛夏,于午间十五时零九分动笔写的信,天气灰蒙蒙的,城市像是披了一层保护色,你此时的心情,有点小忧伤,但无关痛痒,时光如沙,渐渐滴落,有一种忆,叫做最美。就像唐顿庄园里写的一样:The business of life is the acquisition of memories.In the end that's all there is. (人生就是不断收集回忆的过程,最终能陪伴我们的也只有回忆了。)那么长话短说,就像以前那样,诉说你的过往时年,可否乐意? (其实不管乐意与否我还是还说。)

当然先从爱情这个话题说起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在关于爱的故事里,你最爱听矢志不渝;在所有的婚姻里,你最爱的是忠贞不移。

  很年轻的时候你谈起恋爱就奋不顾身、飞蛾扑火,后来烧退了、梦醒了。之后不是没有遇到更好的,只是温度没那么简单传到心里面了。你也知道两个人终归比一个人温暖,但你还是在等。你说那人出现时,你的温度就会从心里传来,你不怕发烧,因为对方和你一样。这种感觉让你安心,就像万家灯火、漫天星星和稻田里的萤火虫。你是知道的嘛,少年时光,最美不过喜欢。

  但经过了那段飞蛾扑火的爱情,让你对爱情有些害怕,你总是认真且怂,不敢告诉那个你在大一就喜欢的姑娘,喜欢她,所以你一直在积攒,积攒你对她的喜欢,总是制造一些“偶遇”,让你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其实爱情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就像那个夏天,她问你,我们的未来会是怎样?她闭上眼睛。。。然后你闭上眼晴,也看不到自己,但你能看到她。再之后,她问你,你喜欢的是谁啊?你只是不说话,微笑,眼睛里看到的,全是她。但你还是怂,不敢说你出对她的喜欢,经过一年的沉淀,你发现你对她的喜欢日益加深,终于在十月初,在她逼问你将近两个小时的情况下,你终于说出了对她的喜欢,你满怀期待,忐忑不安,期待着她的答案,可是过了两天,你发现,她以为你只是开玩笑(其实那时候你已经知道了结果),你不甘心,于是你继续作死,你给她发了喜欢她的“前因后果”,你还是有对于希望的忠于,但是她的第一句回复就让你知道这是一场意外(我想我们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而她拒绝你的理由,就是你不够勇敢,她喜欢那种“直抒胸臆”的,是啊,你对爱情的态度就是认真且怂,你总是在想,如果早一点,能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于她相遇,哪怕是相遇不相识都好,让你做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却因她心花怒放的人。你对爱情的完整态度就是 —— 认真且怂,从一而终

  后来明白,其实所有喜欢,就算没有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因为,你也会喜欢那个因为喜欢她而闪闪发光的自己,世界上多得是爱而不得和亲爱的陌生人,而这世上也多得是温柔待你和笑靥如花的人,所以,把这份喜欢悄悄的放在心底就好。

  最后,你写下这样一句话一一即使是没有结果的爱,命中注定没有未来,是个劫数也罢,也甘愿。仍感激你。是你,让这爱绽于心上。只是,此后安稳岁月,不再提及。自此,相忘于江湖。

风
你要去哪里啊
偷偷吻过她脸颊的事你忘记了吗

她
还一直在等你啊
用最美好的年华来诉尽衷肠

你说你是风
顷刻间便不见踪影

后来
你不知道的是
她变成了云
每一个风吹过的地方
都有她的足迹

而伴了她一生的
便是雨

  “时间的跨度不过是一次遇见和告别,​而我不敢往时间里,再看一眼。”

  在那即将步入大四的假期,那个时候街上到处放着陈雪凝的《绿色》,天气有些闷闷热,少年和少女的初次见面就在白马湖的入口,沿着河畔一路向前,少年和少女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大抵是沉默的,就像《门前》诗里一样“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就这样一路走到大小河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蝉声落下,蛙声响起。风徐徐吹过耳旁,就这样,故事开始了。

  就再往时光的夹缝里偷偷看一眼吧,那时候,蚊子分外嚣张,天气闷热闷热的却也不愿意把牵着的手分开,白马湖的街道好似没有尽头,石桥下的温存,回宿舍时公放着的《山楂树之恋》,或者是边走边写诗念给少女听的少年,一起看的《隐形守护者》,少年说着心里的忧虑,少女安静的听着,静静的治愈着少年,还有那时候总会买一瓶酸奶给少女的少年,原来那时候的晚风,都很温柔。

  有些故事终究是没有结尾的,就像日落时轻轻发出的那声叹息啊,时光都不忍惊叹盛夏的那声呓语。

就像离开那天,睡莲羞哒哒的藏在莲叶里张望点水的蜻蜓,蜻蜓也不说话,只是用双翼轻拂风的脸颊,风也不说话,只是满含笑意地看着云朵,云朵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那片蔚蓝的天空,天空也不说话,只是映照阳光下的少年,少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时光深处的少女,少女也不说话……

  只是最后那声再见不为任何人。

  那个盛夏,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就被风吹向别离。风来过的,只是吹了一阵,就只余盛夏时轻轻发出的一声叹息,少年总觉得是有亏欠的,抱歉,那时候的少年在四面都是墙的空间里,罢了,罢了,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是啊,有些人,只见过一面,余下的只剩告别了。但那一面,也惊艳过少年的时光,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少女,向前看吧,海子曾说:你来人间一趟,你得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就像今天,落霞打翻了一盏残阳,流质的云霞漫遍西天,带着耳机听歌的少年,漫步在林间小路,想着世间晴朗,万物可爱。对啊,风来过的,炙热的,温暖的,怅然的…可是风总是要走的啊,既然留不住,不如让风把思念带走吧。

  最后,少年这下这样一句话——我们这一生会遇见多少人,缘份如这露珠一般,朝生暮死,惊艳一刹。那些在生命中留下惊鸿一瞥的人们,此后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风曾听过
一片落叶的思念
一朵梨花的哀怨
一场盛夏的相遇


所有故事的开始
美得冒泡
所有故事的结束
悲的像狗


细细品尝
人情冷暖
世态炎凉


红尘漫漫
滚滚心事
唯自己懂


心里的那个人 长得好像你
从里到外无一不合我心意

  追逐着稻田的小老鼠,三两声说着入冬的故事,晚秋的风吹着河岸,梧桐的落叶轻吻桂花的脸颊,男孩把晚风藏进思念里,去到那个丁香花似的女孩。

  总归是两个孤独的灵魂,于这冬日相逢,“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时候的男孩刚经历了一场重大的、不可言喻的痛苦,而女孩则是抑郁不前的。幸运的人总是相似的,而不幸的人是会相互吸引的,那些温柔的话语,感动的瞬间,心慢慢靠近,就像男孩诗里写的:

路边偶遇一朵野山茶花
在等着春天
会盛开的

带着泥土的芬芳
纯净 美好
静静望着对面那颗梨树
沉默 骄傲
根深深扎进土里
痴情 蓬勃

我相信的 一直相信
总有会盛开的那天
花香四溢 沁人心脾

  他们再次相遇的那天,男孩仍记得回去的时候,火车站外打了一层厚厚的霜,寒风刺骨也冷清,女孩独自站在接应口等着,四个小时的等待,女孩的手脚已经冰凉,却仍望着站口,男孩因为核酸的缘故焦急的等待着结果,结果下来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向车站口,快步走向冻到发抖的女孩,两个孤寂的灵魂,慢慢靠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了,没有海誓山盟,亦没有相互将就,只是平平淡淡的从雪中走过,是啊!此间长情。女孩对男孩说:“我们都是暗淡的人,却在彼此的交集里发现了光。”男孩回道:“清晨,朝露,林荫,晚霞,黄昏,与你。”是啊,此间情长。

  他们热恋了,一起吃饭,一起逛商场,一起说着生活里的趣事,一起吐槽着工作的无趣,只是雪不在下了,万物开始复苏,积雪开始融化。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男孩是这样想的。

  他们不在一起了,是啊,终究陪伴只是陪伴,解决不了问题的根本,女孩依旧是处在抑郁的环境里,男孩无力改变这些,虽然男孩也曾想陪女孩走出这样的环境里,可女孩终究是没能走出来,最后,女孩终究是对男孩说了:我们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我们分开吧。男孩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话到口边却是同意了分开,因为男孩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女孩,终究是不合适的两个人,只是在冬夜里看了一场雪,同淋了一场雨,就要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里了。那天的风很平静,却吹不散些许离愁,天气格外的热,男孩却不肯归去,漫步在铺满回忆的小路上,丁香花盈盈撒撒,远处传来歌声“谁家的姑娘有着黝黑黝黑的眼”嗓音沙哑,却又动人心弦,夜色正朦胧,男孩仍不肯归去,抓着记忆残留的影子,细数那些弥留的温柔。

河对岸吹来一阵风
风吹到岸边
岸那边
伫立着一个你(女孩)

  最后,男孩写下这样一句话——故事的开头总是极具温柔的,夏至的风、立秋的雨,泪花点缀在微笑的离别上。无妨,无妨,飞蛾也曾扑过那火,尽情燃烧的岁月,倾尽一生,不过是大梦一场,也罢,最炙热的季节,却承载着最盛大的别离。故事的结尾也极具温柔,立春的暖,冬至的寒,悲喜藏在欢愉的回忆里。

我把世俗一饮而尽
却不知何时泪挂在眼角
我知 我念 我痛
就这样抓着一大把回忆 徒劳的

我有幸伴你过寒冬
还路过暖春 向着夏至
你怎还低着头 向南走
我撞破南山 去到云那边
你转身微笑着
轻轻的向茫然的我挥挥手

从此晚风不再温柔
男孩再无春去
亦无秋来

  六年时光过去,爱情不过是往这汪洋大海里投了一块石子,只是泛了些波澜,日子便又归于平静,是啊,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那生活还有什么呢?当然还有自我,就比如如今的我仍然感谢那些在岁月里惊艳过我的人儿,让我成为自己的光,吸引力法则告诉我们,你要成为爱的磁铁,是啊,泰戈尔说过:不是我选择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选择我。如今仍心怀感激,毕竟,教会我如何去爱,如何去被爱。最后,写下这样一句话:那些曾在心底里待过一段时间的人儿,就好像时光酿的一坛烈酒,沉醉了回忆,亦清醒了人生。不曾言语的爱恋,就让风把它吹向过往吧。值得怀念吧,毕竟啊,攒了多少个夕阳以及朝露。

自上而下的雨滴
落在光滑的镜面上
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逐渐了然

风为何带走温柔
一定是藏了太多想念了吧
雨为何埋着哀怨
一定是说了太多誓言了吧

油纸伞下的泥泞
那些惊艳了时光的倒影
汇聚成七色的云烟
雨声停了
我们都要成为光呀
不只是照在一个人的心上
而是要打败那些心底里的小小怪兽
远方有梦
梦还很长

  接下来,便是自我这个话题,竟然是关于自我,便用你的视角来写这一段过往吧。

  六年的时光揉碎成影,撒在每一条名为青春的路上。这么些年,你的性格渐渐趋于平和,讲到自我,就得说说上文中那场重大的、不可言喻的痛苦吧。

  你知道你生病了,病了好些年了,在与君书(一)里就提到过的,每到雨天,就会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那是抑郁症的生理反应,后来身边的人让你感到温暖,病情也有所缓解,生理上的反应也渐渐消失,便又觉得这人间可贵。

  直到疫情开始的时候,二零年初,学业和生活的双重压力之下,病情加重了。

  二月十三号

  “我生病了”“走饭,等我醒来就带我走好吗?算我求你。”(走饭因为抑郁症而离开的世间)

  仍记得走饭的最后一条微博“我有抑郁症,所以就去死一死,没什么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离开,拜拜啦。”那样鲜活的生命,就永远定格在了12年3月17号的凌晨。

  同是二月十三号这天你写下“下辈子做牛做马,实在不行做头猪。”

  因为你不愿意再做一次人,活在这世上。

  还是在这一天,你写下“就像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雨水冲刷了所有痕迹,于是就变成了泥土中的任意一员,又像是万千尘埃中的一粒,也曾随风起舞,可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你活在一个四面都是墙的环境里,看不见光,眼底里尽是灰色,只剩沉默,也只有沉默。

  二月十四号

  “身体它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了!”

  生理上的苦痛使你精神上越发振奋。

  二月十五号

  “你得争气,你得对得起我们……没事,快结束了,这场梦。”

  就好像做了一场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只是想快点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二月十六号

  “雪莉的世界不欢迎任何鲜活的生命。”

  那个笑靥如花的姑娘就永远停留在了25岁。你觉得并不沉重,只是觉得惋惜。毕竟你也同是鲜活的生命之一。

  二月十七号

  “没有人发现我抑郁了,他们只是觉得我变懒了,不爱动,不爱说话,不爱吃饭了,只有我自己察觉到自己好痛苦,好痛苦。”

  一个星期说的字数不超过10个字,那么外向的你在所有人眼里是这么的“内向”。

  “我一直在撒谎,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一旦不撒谎了,我就真的再也不撒谎了。”

  一直骗自己骗说我很好,很好。就是比较“内向”。

  “要是上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话,我不想活着——甚至活过。”

  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你甚至想回到二十多年前杀死那个才出生的自己。

  “我怎么就变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自己呢   甚是厌恶   对了   我只是轻视了自己并未轻视生命。”

  生命仍然可贵,只是你自己觉得可以对自己的生命做出决断罢了。

  二月十八号

  “我愿化为尘埃   而后   渐渐消失不见”

  生命不过就只是一刹那,像毛不易歌里写的“一生太短,一瞬好长”一样,做这消弭于世间的尘埃也不错。

  二月十九号

  “他们又开始和我谈未来了,要死要活也不管我,要活我不知道,去死是肯定的。”

  “基督教徒不允许自杀,我就笑笑不说话。”

  人生来就是被束缚着的,不论是谁都逃脱不了。

  二月二十二号

  “每天早上我都在想该怎么去死好些。”

  跳楼死相太难看,服毒肚子会很疼,吃一瓶安眠药也只是涨肚子,根本死不了。

  二月二十四号

  “啥时候可以飞翔呢?”

  还是会向往天空,从高处往下跳就像飞起来了一样。

  二月二十六号

  “昨夜梦里开了个批斗大会,很荣幸的是,我是主角。”

  二月二十八号

  “世间为何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沉默中也爆发不了,只能在沉默中消亡。顿时感觉很对不起鲁迅先生。

  “我要若无其事的装作饭菜很好吃的样子,其实每一口我都想吐。”

  生理上的反应越发严重。

  二月二十九号

  “最后那声再见不为任何人。”

  也不需要为了什么人,就只是为了自己说一说的吧

  三月二号

  “带上安全帽之后就在想从楼上跳下去恐怕不会死吧,八成是高位截肢。”

  已经决定如何离开了,真好。

  “我不愿意为自己而活,所以我选择去死。”

  三月三号

  “抑郁是爱的附属品。”

  他们是你最亲近的人,同时也把刀子捅进了你心里。

  三月七号

  “我难过的快要化掉了。”

  “真羡慕那些意外死亡的人,啊,不对,这样是很不尊重那些意外死亡的人,所以换一种表达,真希望我能成为意外死亡的人。”

  像死神来了里面一样,咋样也逃脱不了的死亡可太奇妙了。

  三月八号

  “微风吹过,杏花开了。”

  等之后离开,希望能用杏花来记念就好。

  “不是我们自愿来到这个世间的,又为何在来到之后,就一定要背负什么呢?”

  如果可以选择,宁愿不要来这世间。

  三月九号

  “埋怨,责骂,暴力…”

  “语言是有温度的。”

  那温度让人觉得很刺骨,甚至想逃离。

  三月十号

  “生存还是死亡。这不是问题。”

  但选择题变成只有一个答案的单选题之后,闭着眼睛都能答对!

  三月十三号

  “我们有权利活着,就像我们有权利去死一样。”

  这是外界无法干预的,绝绝对对的由自我去选择。

  三月十六号

  “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你会做什么?
  很多有回答说好好玩耍一整天
  也有回答说要陪家人好好呆一整天
  也有做自己想做却从未敢做的事
  诸如此类。。。大多是很美好的一天
  我就比较厉害了
  我回答说
  去死。
  倒也一点问题也没有”

  三月十九号

  “希望不要有下辈子了。”

  “人总有一死,或今天或明天,实在不行大后天。”

  三月二十号

  “我不知道怎么了,上厕所全是血。”

  “一直干呕,我快忍不下去了啊,老天你有种弄死我,然后我还要谢谢你。”

  “干呕完胃就抽痛,抽痛完继续干呕,真棒!”

  生理上的反应越来越严重,舍曲林片吃下去是苦的,心却是甜的。

  至此,你已经决定要在五月离开了,你把签名改成走饭的话“好像明天就要流浪去远方”, 你选好了时间,地点,你独自前往。甚至于遗书你都写好了,我仍记得你遗书里有这么一句话“我对不起所有人,除  了自己。”

  五月二十二号

  你站在二十层的废弃天台上,明明那么恐高的人却向下望着。

  “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啊。”

  “那为什么还要往下跳。”

  “因为不想活着。”

  左脚迈上围栏上,这时后面突然有个人把你死死抱住。

  “你是谁啊?”

  “小伙子,没什么过不去的,快下来。”

  “你放开我。”深呼吸了两口气

  “我不放!”

  就这样,你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紧紧抱住,可能是去死的念头花光了你所有气力,以至于你竟然挣脱不开。

  当时是晚上十点半左右,天色早已灰暗,你特意选在这个时间路上都没什么行人选择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离开,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人,尾随了你一路。可能是你净想着怎么去死了,以至于都没发现后面的人。

  “你累不累?你放开。”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你不跳了才行。”

  “你放开,我都没力气了,还咋跳。”

  “小伙子,我给你说,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想开一点,想想家里人,想想…”

  后来你的大脑一片空白,后面老大爷一个劲的嘀咕着,就是不把手松开,然后你就气笑了。

  “你快放开,我不跳了。”

  然而老大爷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硬生生拖着你往后拉。你已经无力去反抗了,只能任由他拖着,拖到楼梯口,老大爷才放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抓着你的手臂,生怕你再往回跑。就这样一路走下楼梯。

  “你是不是跟了我一路?”

  “小伙子,我买完菜就看见你不对劲,你说你一个人跑这么荒僻的地方干啥,我不放心,就一路跟着来了,你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行了,我不跳了,你回去吧,老大爷。”

  “唉,就是我的菜不知道扔哪儿去了,算了,你赶紧打车回家去吧,我看着你上车。”

  回到宿舍,看到那盆多肉,本来奄奄一息的它, 竟然活过来了,曾以为它注定会在这个夏天离开的,带着那份毅然决然的死亡,它生病好久啦,叶子也渐渐泛黄了,可能它也曾想过就这么一了百了吧,却没想到它要开花了,想起那时候,它只是需要一点点水就可以活过来了,可它知道,只有自己可以补给自己,它把所有体内的水分榨干,想换一个未来,可能是天见犹怜,它终究挺过那个夏天了,并且要开出花来。

  最后,你写下这样一句话—— 太宰治说:我本想这个冬日就死去的,可最近拿到一套鼠灰色细条纹的麻质和服,是适合夏天穿的和服,所以我还是先活到夏天吧。

  你看,生命如此容易满足,我仍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想救一只垂死挣扎的鸟儿,最后只余下一滴眼泪,你尽力了啊,一个想去死的人

  一定是因为活的太过认真。

  “你要笑啊!”

  “好的。”

风儿啊
你能听一听我的思念吗
那找不到出路的一腔孤勇
你能听一听吗
如若不能
那你就把他埋葬了吧
顺带着连我的心
一起
葬了吧

雨儿啊
你能说一说我的过往吗
那个布满伤痛的单薄少年
你能说一说吗
如若不能
那你就把他埋葬了吧
顺带着连这副躯壳
一起
葬了吧

雷儿啊
你能看一看我的归途吗
那布满荆棘却又看不见尽头的路
你能看一看吗
如若不能
那你就把他埋葬了吧
顺带着连我的灵魂
一起
葬了吧

光儿啊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
那便把我所有骨子里刻着的
心底里印着的
也一并
葬了吧

  然而抑郁症并不像感冒了吃药就会好,发烧了打针就会好,我只是短暂的逃离了那个地方(四面都是灰色的墙),然而毕业之后我仍要回到那个环境。只是撒了一点月光的墙,又渐渐被黑暗吞没。

  五月三十一号

  “我是孤独。”

  六月三号

  “我的骨子里弥漫着悲伤。”

  六月九号

  “不言语。”

  六月十二号

  “相遇和离别就在一天,生与死之间只隔了一刹那。”

  六月十四号

  “我的记忆力在慢慢衰退,好多事情过了一两天我就不记得了,就像快递今天到了,我后天才想起来我有快递。”

  六月十七号

  “一个人的细水长流,一个人的浮世清欢。”

  六月二十号

  “我就像个哑巴,他们还要我巴拉巴拉…”

  六月二十一号

  “如果有另一种可能,我不愿做我,甚至我不愿意做任何人。”

  六月二十三号

  “今天小侄子问我:叔叔我感觉你好久都不开心,你能不能开心一点。我顿时惊觉,甚至觉得有泪在即。古人诚不欺我,小孩子看待事物果然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六月二十五号

  “越亲近的人往往越刻薄,而我就不是,我宽宏大量,甚至可以说我的肚子里有一艘船。”

  六月二十七

  “今天去找工作了,他们竟然说我讲的很不错,我惊讶了,我竟然说了这么多话,果然,面对孩子我还是能说一些话的。”

  六月三十号

  “我又去面试了一家,他们说我的字丑,但他们还是同意让我实习,难不成是因为太缺人了?”

  七月一号

  “今天他们批评以及埋怨了我一整天,突然没啥想说的了,也没啥想写的了”

  七月二号

  “今天和父亲“大吵一架”,当然,我都是抽自己,我和父亲都哭了,本来我没哭,直到父亲哭了我才哭了,就觉得世界安静了,我不想再说任何一句话了。”

  七月三号

  “不曾言语,不曾喜恶(wu)”

  至此,你离开了那个地方,或者说你逃离了那个四面都是灰色的墙的环境,说实话,不是什么大动干戈的心事了,按照医生说的,按时吃药,转换心情,一切都会好的。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心早就被掏空,不能被填满,因为我仍渴望活着;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那松开的鞋带,我无法好好将它系紧,如同不懂得系紧这相处的关系一般;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那天独自盛开的杏花,它一定是那么努力的活着才能盛开啊。

  伤疤都留给回忆吧,放下才能得到更好啊,抑郁症不是什么可以让人惊叹的事,同时也不是什么让人异目的事,就仅仅是生理上的病,没什么好同情以及怜悯的。

  最后,你写下这样一句话:我曾也是死于一场患难的孤独者,也没什么好拍案叫绝的波澜,仅仅是一面灰色的墙,撒了一点月光,就照亮了一个盛夏,感谢那些,愿意撒一点月光的人儿,至此,生活慢慢归于平静,没有什么好掀起心绪的故事了。

踟蹰着
步履蹒跚着
像是黄昏最后的那抹夕阳

彳亍着
细水长流着
像是树荫后的那一片荒草

徐徐着
姗姗来迟着
像是初冬后的一瞬暖阳

那斜阳下的翅影
被时间拉长的影子
不曾言语
不曾喜恶

风吹过来了,我们都要做更好的自己啊。

  然而生活中不仅仅只是背光的那一面,也有向光的那一面呀。就像那天去的福利院,然后你发现身体上的残缺往往心灵更美,他们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质,笑起来的样子是你见过最美的天使,有看起来凶凶的实际上连最后一个打扫卫生的他都不忘喊他上去休息的大家伙,也有不会说话但却笑的好纯好纯的小可爱……就在回来的路上,司机问你们去那(福利院)干嘛?前排的一个小学弟说社团组织活动,我们去玩。然而你心里想的是:我是去看最美的天使,都是这辈子折了翼的,却努力飞行的小天使,愿以后的日子我能看见他们张开双翼,带着最美的笑容,向天边飞去。

  是啊,那个时候的你向往着生活,说来也有些好笑,你开始看小红书,精心挑选搭配,用着不知是哪儿的偏方,用白醋、食盐、水(比例3:1:9)来洗脸从而变白,哈哈,后来你果真变白了,不知是真的有用还是心理作用。很多朋友问你近来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其实没什么大的改变,只是成为了更喜欢的自己,对,这么中二的话你甚至想要大声对身边所有人说出来,现在我都替你尴尬!不过那个时候的你是真的精致的,洗面奶、爽肤水、面膜、精华液…除了没有化妆你甚至想往脸上贴一层保护膜,当然,不仅如此,你开始“花里胡哨”的搭配各种颜色的衣服,绿色、米奇色、浅蓝、淡红,甚至粉色你也没放过…   你还写下其实我也只是突然不想让自己再糙下去了,并没有因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而去改变自己,精致只是一种生活品质,希望大家都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精致”,只要自己觉得开心,那做就对了。哈哈哈,那个时候你甚至还配上了头发长到睫毛的自拍!如此之中二,如此之神经,让我抠出三室一厅。

  当然,文字始终陪伴着你,就像那天你写下:愿你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喜欢的事就去做吧,喜欢的人就去表白吧,这青葱岁月,不干一两件让自己疯狂的事,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趁我们还年轻,趁时光还未老。

或者是:人间四月,暖到落泪。

  亦或者是:其实所有喜欢,就算没有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因为,你也会喜欢那个因为喜欢他而闪闪发光的自己,世界上多得是爱而不得和亲爱的陌生人,还请善待自己,而这世上也多得是温柔待你和一见你就笑的人,所以,把这份喜欢悄悄的放在心底就好。

  你看,日子可以如此简单且充裕,生活也可以如此诗意且浪漫。最后,你写下这样一句话:我去到过黑夜,也曾见过暖阳,喝过一碗炙热醇厚的烈酒,也品过一杯热香扑鼻的浓茶,也见到梧桐的枯叶吹向远方,是啊,生命就是这样一半荒芜,一半盛放

逝去的青春
偷偷听清风 私语
泪花绽放出笑的眼角
岁月的嘎吱作响 徘徊不去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心如止水 泛起波澜

被时光温撒的岁月
清晨朝露 午间绿茵 傍晚霞光
一壶酒 闲说过往离愁
一杯茶 淡品岁月清香
一故人 轻言世间温柔

徐徐
六月末暖阳的微笑 的震颤里

我在等风

  六年的时间见惯了多少离别,而如今日子过得还好,有几滴清酒般的故人之谊,有几曲骊歌般的殷切思念,来人照我笑靥,去者不引我悲伤,复有何求。

接下来便是离别这个话题

这是一场平静且孤独的离别。

  就让时间回到那个十八岁的年华,背上行囊,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新奇,一个人的旅途,七十个小时的火车,一路向南。那时候的少年还带着倔强的模样,认为这世间不过是一场凉薄的戏剧,甚至觉得没有什么能使少年停留,少年像个不系之舟一般,横冲直撞的、野蛮生长的放肆青春。(后来少年才知道,有人为我们沏了一碗感情深致的浓茶,我们却总说来日方长,于是将茶碗搁置,待花间一游再回,或他处小酌而归,以为它依旧会热香扑鼻等在那里,殊不知在这世上回首之间,便是人走茶凉。 因此要记得,感情这碗茶,一定要趁热喝。)

  每个离别的日子,都在下雨。那天的雨很静谧,带着些许不舍,不愿回头,少年想证明他是一个独立的且能够照顾好自己的个体。那个时候少年心里想着:曾经在心底里住过的故事,今天就让它告别吧,有一天你终会对那些在你生命里住过又离开的人提不起一丝恨意。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忘记我什么时候遇见的你们,但还好告别前我们都在岁月的尽头互相张望过。如今的我终于可以确信,我来到这个城市,也许就是为了遇见你们;而我遇见你们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与你们告别。再见,伊宁;再见,故人。

  于是就这样,少年转过身,没有看见父亲的那滴眼泪以及鬓角的那根白发。少年终是大步的往前走了,毕竟远方有梦,亦有诗。

  到达的那天,夜色朦胧,清风徐徐送过少年的脸颊,坐着10块的摩托车赶往校园(想来有些好笑,出租车的费用也是10块,你就这样被骗了,还美其名曰为了兜风),就这样 ……

  四年一晃而过。

  那是日落时轻轻发出的叹息啊,这一叹,匆匆四年过去了,总感觉还是当初那个在台上自我介绍时腼腆的少年,那个说着“亚克西”的少年,大学好似只有三年,真的还来不及好好道别,就已经匆匆说了再见,最舍不得莫过于349的小伙伴,以及小虎和新辉,还是要道一句感谢,谢谢小三班的同学,让少年有了这一段旅程,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和他们一起拍毕业照,想起当年,总觉得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却只剩来日,没了方长,总觉得有千言万语…千言万语,却只剩一声珍重,那就祝福吧,愿小三班的各位前程似锦,今后有良人相伴,在尘世获得辛福。希望以后相见,能轻轻说一句:好久不见,三告。此后,山高水远,万事胜意。

  离开的那天,枫叶落在木制色香的长椅上,石板路上谁曾来过?那些诗篇、那些柳絮、那些零零碎碎,猛然惊觉“花开的那一天,天青色等烟雨,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那些都是周杰伦的歌啊。不,那不是…那是……我的整个青春。纯白色的帆布鞋,只戴一边的黑色耳机,落雨时狂奔的傻子,总幻想逃课去花落的地方,把所有热情都藏进天青色的烟雨里,方便面的调料总要舔的干干净净,明明只有一包辣条可香味传的满间教室都是,当然还有总是不及格的考卷。

  ……

  都过去了呀,都过去了…枫叶落在石板路上,木制色香的长椅空无一人,操场上的歌还继续唱着,原来……是一场梦啊。

  最后,你写下这样一句话: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或者说,是每一个在黑夜中撒下了一点月光的人,借着这点月光,就这样拼凑出一个我。或许也不完美,但所见即是我,我自认也算半个有趣的人。 此致,万事胜意。

风在等我

震颤里的 微笑的六月末暖阳
徐徐

温柔世间轻言 人一故

清香岁月淡品 茶一杯

离愁过往闲说 酒一壶

霞光傍晚 绿茵午间 朝露清晨

岁月 被时光温撒的

波澜泛起 止水如心

温柔的 最是那一低头

不去 徘徊 嘎吱作响的岁月

眼角的泪花绽放出笑

私语 清风偷偷听

青春的逝去

这是一场无声且浪漫的告别

这一场:浩,就用你的回忆来说吧。

  听到蝉鸣,看到蚂蚁搬家,果然下了些雨,风有些大,戈壁滩上放牧的孩童在驱赶着牛羊,想起很久之前家里养了一头驴,那时总想着有一天可以骑上它去外面的世界转一转,等我从外面的世界回来,它却早已经不在了。是啊,逝者如斯夫,那些淋过的雨,那些愿意为你撑一把伞的人儿,那些沉默的瞬间,那些还没来得及开口的道别,就这样被风吹进回忆里,也许是在某个黄昏,也许是在某个清晨,那些老旧相片,珍藏在玻璃瓶里的回忆,会悄无声息的在脑海里拂过,泛起波澜,也许会叹往事如昨,旧事如尘,又或许纵有千言万语,也只余一声叹息,一句意难平。然而朝暮轮转,如今仍要大步向前。

  我总是会梦起,那段教书的时光,孩子们的咿咿呀呀,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极不愿意的,因为本身教生物的我被调度到数学,我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毕竟战前换将是大忌,奈何事出突然,也只能临阵磨枪了。幸而,准备虽不足,但还好有些底子,但也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孩子们的笑容总是纯粹的,当然除了不写作业的时候,而我本着有教无类的想法,不仅仅教他们数学,甚至于还教他们写作,仍记得有个考试作文让他们写《最爱_____》,有些调皮包写的是《最爱钱》,《最爱吃饭、睡觉》,好家伙,什么不相关的名词咔咔往上面写,就是不写正常的,我痛心疾首,边放着《世界美好与你环环相扣》一边一句一句的给他们讲如何运用歌词写到作文里(毕竟当初的我也是这么干的),就比如用“此时已莺飞草长,爱的人正在路上,我知他风雨兼程,途经日暮不赏。”来写《最爱父母》,多好的句子呀,孩子们在一个封闭式管理的学校,父母都只有在周天这一天才能和孩子一起度过,大多数孩子家里都比较艰苦,还有好多父母外出打工供孩子读书,“卖却屋边三亩地,添成窗下一床书。”虽然孩子们大多数学习不好,甚至可以说除了学习其他都会,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生命的炙热,那种透彻不沾染世俗的眼眸,如今仍难以忘怀。是啊!生命中总有些让人怀念的岁月,就像那天的教师长跑比赛只拿了第三,那些试卷只写了一半,那首歌只唱了一半,虽然遗憾,却如此美好,晚风吹过的时候,就代替我去看看那群孩子们吧,纵然山高水远,却仍希望晚风能把希望撒一点给他们。

  最后,你写下这样一句话:感谢这么久的陪伴,是你们,往这水面投了一颗石子,翻起了那么多的波澜,比后安稳岁月,愿日华似火,照亮你们前程似锦;愿月华似水,温暖你们的过往时年。

那天有风吹过
于是我们就把回忆放在
每一个寻光的岁月里

或许不是
是放在那浅浅的小河流里
时光静静的淌过
金色的光影拍打蓝色的海岸
画出一条七彩的梦

或许也不是
是放在那湛蓝无边的星空里
流星悄悄的划过
深邃的银河点缀灿烂的星光
许下切切在心的秘密

别哭
风总是会走的
岁月添了些痕迹 足够
别回头
泪珠也要撒在辛勤的汗水上
此后
道阻且长 愿君珍重

  这是一场沉重且哀莫的离别

  在此之前的三告还未亲身经历过仍何一场生离死别。那个时候,总觉得死亡是那么遥不可及,虽然也曾向往过死亡,但一切来的是那么突然,二一年十月二十一号的那个夜晚,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姑爷(父亲姐姐的丈夫)出事了,出了车祸,在急救室里抢救,手机一下就掉在了地上,父亲再说什么已经听不太清了,慌忙的拿起手机挂断,赶忙打电话给嬢嬢(父亲的姐姐),没接,赶忙发消息给嬢嬢和堂哥(姑爷的儿子),没回,因为疫情的缘故,没法出门,就这样焦急等待了两个小时3分钟,堂哥回了句:已经走了。

  那样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因为一场意外而离开了这个世间。三告仍记得的,在那三个月前姑爷还专门叫他进去一起吃卤味,一起喝卡瓦斯,甚至姑爷还调侃着三告是个懒虫,在那个时光里,三告还在姑爷的水泥厂里面当着记录员,那里的环境是艰苦且充满烟尘的,混泥土在搅拌机里搅拌的时候,粉尘把世界染成了灰色一般,三告在操作室里还要去搅拌机前拿铁锹接住从搅拌机下落的混凝土,哗啦啦的一片,手握着铁锹,感觉就像下落的铁拳压在铁锹上一样,然后拿出来,看一下混泥土的成色,在之后调整水和水泥以及配料的比例。姑爷他是整个团队的领袖,在哪一个地方都有他的身影,大老板硬生生被他变成了小零工,从早到晚,一直忙碌着,不时检查一下机器,又不时去找需求方谈论价格。有单子时很忙,一车一车的打混凝土然后送去目的地,喝水的时间都不多,每一分都是辛苦钱,甚至有时候打到凌晨两三点,然后早上六七点就起来继续,虽然很累,但却很充实,也有闲暇的时候,比如说下雨天,在那个荒无人烟的高原上,没有绵绵细雨,只有倾盆大雨,每当下雨,三告总是偷偷跑去姑爷和嬢嬢住的房间里落得清闲,他们总是不在,要么是回家了没住在厂子里,要么就出门去见客户了。嬢嬢要闲一些,她会照看鸭子和种植一些菜苗,没装栅栏的时候鸭子总是跑过来把才冒出头的菜苗吃点,留下的一地脚印都是证据。

  一周只吃一次肉,其余基本都是配着蔬菜吃或者吃抓饭,幸好三告是不挑食的,姑爷和嬢嬢也会偷偷从家里带一些“加餐”,偷偷放在他们房子里,然后叫三告过去吃,都是些带肉的食物,都是一家人偏心些倒也正常。姑爷的性格在三告看来是很奇怪的,有时候十分和蔼可亲,有时候又十分苛刻不苟言笑,有时候又十分老不正经的。小时候的三告,是和嬢嬢和姑爷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那个时候三告经常去姑爷家里玩,大堂哥的玩具总是很时髦,有时候玩的流连忘返,姑爷和嬢嬢就直接让三告留下来吃饭,那种留在血液里的感情,总归是让人深刻的。

  然而姑爷就这样离开了,二一年十二月四号参加的他的葬礼,堂姐喊三告不要看,说三告和姑爷同是一生肖,犯冲。就这样,三告盯着门,不知道想些什么,只是眼角有些泪花,像个面壁思过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下葬的车三告也不能坐,配着嬢嬢两个人在房子里盯着手机,一开始两个人都是沉默的,后来不知是不是风沙太大了,眼睛就有眼泪掉下来了,不知道是谁先掉眼泪的,都在安慰着对方说着别哭。

  在那一天,三告写下——现在才明白,相遇和离别真的就在一天,真的好多人和事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就已不再重逢,不要回头,太过沉重,就把往西留在回忆里吧。白色的鸢尾,红色的灰烬,黄色的纸钱,雾灰的蓝天,远处有一点微光,只有风的声音,只余一声叹息。 12月4号,逝者已逝,愿安息。

  然后一起去吃席,三告在门口等着每一个曾在姑爷生命中住过一段时间的故人,记录着,饭菜上足之后,拿着酒杯,每一桌都鞠躬已表示感谢,烈酒下喉,前尘往事莫要再提。

  最后,三告写下这样一句话——每一个人的生命里,总有些时候会接触那些生离死别,就像那些冬天,你总是一个人踩着落在雪地上的枫叶然后落下脚印,毕竟那场雪,不是落在所有人身上的,你要明白,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生命里,孤独的过冬。

那夜
雪 来过
眼里都是白色
不止眼里
世界的尽头都是白色
就像曾经住在心底里的那个人
留下了一个白色的
充满孤寂的
背影

只是以后
雪 再来过
可那一望无际的白
被永远定格在了
那静默的时光里
于是
便不再瞧窗外看任何一眼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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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更新于 Jun 26, 2022 00:00 U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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